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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年,你还好吗?

2021-01-31 22:58:04 网络
 文:梅子

 

回忆是有颜色的

那是我们

一颗颗心的润色

 

                      ◆◆◆    

 

他们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了。

 

其实,对年的回忆,我只是停留在遥远的小时候,是那故乡的年。

 

年似乎隐匿在层层的记忆浮云中,浮浮沉沉,犹似那老去的故乡,在摇摇欲坠。

 

故乡的年,是庄重而欢乐的。它总是一板一眼,有条不紊。

 

 

 

临过年时,母亲总会掸尘。

 

她拿上钩刀,去村边竹园打来竹枝条绑一起,成了一把掸子。母亲戴上凉帽,穿上围裙,往梁上,屋檐掸扫着。我和姐姐,拿着碗布,一次次擦拭着窗台,木墙,上上下下 ,前前后后。

 

乡下人农忙活多,无暇打扫屋檐的角角落落,也只有在过年,老屋俨然一新。

 

父亲母亲也会去离家不远的镜岭古镇上赶集,忙着添置年货。父亲会买上几副年画,把它们张贴在门上,春联贴两边,中间是年画。连猪屋都不放过,花花绿绿。

 

在去集镇时,母亲总会扯上几块布料,掂量着给我们姐妹添置点什么。或是一件棉袄,或是一条新裤,又或是一双新鞋子。

 

她也不忘,买上一把粽叶,一包蜜枣,秤上十斤五香瓜子,有时也会是淡瓜子。粽叶是包粽子用的。每一年,我们家都会包上许多粽子。

 

 

 

年越来越近,母亲也越来越忙。

 

尤其是杀猪那天则更忙了。往年,我们都会养上一头猪,留着过年。那时,院子里人声鼎沸,豆腐桶早早借好,置于道地中央,母亲烧好开水,往里倒。抓猪,杀猪,烧猪血,煮点心,那简直是打仗。

 

母亲总有忙不完的活儿:包粽子,糟鸡鸭,做豆腐,炒花生。

 

在早几天。母亲会做米扁。这是过年时给客人泡“米海茶”用的。它挺繁琐的,母亲在锅里用木桶饭蒸上糯米,先将它蒸成糯米饭。然后,她把它们摊在竹编夏天晒谷的垫里晒干。然后,再捣成米扁,再晒。

 

晒好后,母亲把它们放在锅里炒,它鼓胖起来,就成了“米海”。炒好的米海,会小心收好,待客人来时,抓上一把,放上白糖,有时也放金桔饼。米海一颗颗漾开来,化在水中。

 

母亲也会炒花生。而花生一般是自己地里种的,椭圆,娇小玲珑,一个个宛若江南小女子。

 

它们有个好听名字:小京生。炒起来香香的,吃起来带点甜味,轻轻剥开来,抛进嘴里,喉中生香。

 

 

 

在小的时候,总是盼望着过年的。

 

过年了,意味着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饱餐一顿,终于可以穿上心仪已久的新衣,理直气壮地玩鞭炮,大摇大摆地走亲戚;再也不用担心父母的数落和呵斥。

 

在年一天天将近时,心跟着一次次欢快跳动着,急促而又猛烈,仿佛秋后骤雨。

 

我们总是欢奔在村口小店,池塘或小巷里。看谁家又杀猪了,谁家宰牛了。我不敢看杀狗和杀牛,我怕看到它们两种动物的眼睛。因为在我的心里,它们都是忠厚温良,眸子里流动的是绵绵不舍的情。

 

那时候小,情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终究被年的气氛所包裹和淹没。男孩子热衷着放鞭炮。一买了,簇拥着立马去放。放完了,又折回去买。

 

百子炮,流星炮,啪,啪,啪,响完这边,那边又起。我们像撒了野兔子,而故乡像掉了饵的水面,潋滟而又潋滟。

 

年 ,给人的感觉是紧张而又欢快的,盼望而又期待的;就如待嫁少女心,热烈而又真挚,忐忑而又狂想。

 

 

 

天,还是那么冷,我们冻得两耳发红。

 

我们把双手,放近嘴边,哈哈气,然后再搓搓手。屋檐的冰柱子,直直悬挂下来,门前小坑里积起了薄薄的冰。

 

我们还是嘿嘿笑着。有时,实在太冷了,也躲到辟啪作响的灶前,窝在那儿。对着火,身瑟瑟发抖,心却开了花。

 

妹妹便也找来取暖用的脚炉,乡下叫“铜踏”。它用黄色铜铸成,我们家也有几个。那是母亲陪嫁过来的。它乌光锃亮,圆形面上均匀密布着众多圆形小洞。

 

而上面有一个手柄,可以手拎。我们用火钳把通红的木炭塞进“铜踏”的抹灰里。我们两手紧紧捧着它,走东奔西。

 

后来,我嫁了老公。原来,仅仅相隔一座城,取暖又是不同。那次,去姑姑家作客,他们在客厅的正中放了汽车旧轮胎,中间放个旧锅,放上炭。

 

几个人围“炉”而谈。有时,炭下放上几个红薯,土豆。下霜后的红薯,甜而粘丝,一层连着一层,黄渍渍。

 

 

 

在我心里,最难忘的是年三十夜。

 

三十夜凌晨,父亲依旧会去卖菜。田里挖的荸荠,地里的芹菜或胡萝卜。他回家总会带回一些稀罕的熟菜,或是一斤五香牛肉,又或是一斤羊肉。

 

三十夜,母亲会祭祀。她摆出香烛蜡台。放上肉,棕子,年糕。有时,会放上猪头。儿时,不懂什么,母亲让拜,我们便拜。

 

过年时,最念念不忘的是那一碗碗菜。过年了,终于吃上心心念念的菜儿。一碗碗菜,蒸在木制饭夹上。鸡肉,鸭肉,牛肉,羊肉;一碗,两碗;妹妹一年又一年数着菜。

 

母亲说了,满碗的菜,不能去夹。因为还要招待客人。所以,那时候的菜,是端进介橱又端上桌子。

 

这就是我们的年。我们开开心心地吃,痛痛快快地玩,无忧无虑,无所畏惧,又是那么心安理得。

 

我总记得外婆的红纸包,里面一共装了五元或十元,厚厚叠叠,那是压岁钱,我们拿了一年又一年。总记得过年时,家乡操场上会舞狮子,锣鼓喧天,围得外三层内三层。

 

我也记得,我们三姐妹坐在被窝里,打着老k。不苟言笑的父母亲,终于能够歇下来,安静地坐在我们旁边。我一次又一次,回过头去。平时他们总窝在田地里。

 

我偷望着笑颜的母亲,心一阵阵濡湿。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又是一年过年了。烟花该是又绚烂了一个又一个山村,繁华了萧素的故乡。

 

故乡在一天天的远离,故乡已不再是儿时的故乡。凋零的已是凋零,离去的已是离去。

 

从前并不知故乡人亲。

从前亦不知故乡年闹。

从前更不知父母会老。

 

如今自己也已是“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年纪。我心中无限感慨。

 

故乡的年,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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