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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伴着我的学生时代

2021-01-31 22:54:55 网络
编者语

 

      爸妈比赛着写文章,我和大妹轮流着编辑发布,亲友们点赞支持,打赏鼓励。我们心里很高兴,很温暖。耄耋之年的父母,能读书,能看报,能写作,思路清晰,文笔流畅,身体好,心情好,这是我们的福分,天下幸福家庭莫过于此。

     母亲的学生时代是与命运抗争的时代,母亲求学的七年是伴着泪水的七年。正是因为母亲的抗争,不但使她自己成为了知识女性,更重要的是她用知识培育了我们。

 

 

 

 

泪水伴着我的学生时代

作者:杜玉梅

 

   我上完完小,毕业后被保送到中学,但中学的生活在短短的一个学期过后便宣告结束。这样算来,我的学生时代只有不到七年,可为了争取到这七年的上学机会,我不知流过多少泪水。

 

   我的叔父,人都称他风水先生。记得小时候,周围十里八乡的人,要打窑,盖房,或者是家里死了人,都会拉着牲口来找叔父,叔父拿着罗盘都会去给他们选一块风水宝地,谁家给儿子娶媳妇也会请叔父给选个良辰吉日。

 

   叔父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每年过年的时候,村里人都拿着大红纸让他写对联,这时候我就忙着帮他磨墨,压纸,我虽然不认识字但喜欢看他坐在那里,左手压着纸,右手提着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会一副漂亮的对联就写好了。有时我也拿手在桌子上模仿他写字,时间长了,叔父看我喜欢写字,就给我写了影格教我写大字。

 

   冬季农活少,闲了,叔父就拿一本书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给我讲里面的故事,什么二十四孝呀、碧莲认母呀、怎么打井等等,我听得很入迷。想着,我要是能认字读书,长大了也会和叔父一样知道很多东西。

 

   1951年,我们村建了小学,那时候人们的思想都很落后,没有人自动送孩子上学,老师就领着几个学生去家里宣传并说服家长让孩子上学,要是说服不了就硬拉着、抬着去学校。我堂哥的儿子,比我小两岁,一见老师吓得就哭,最后硬是被老师拉着走了。

 

   我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去上学,就故意站在院子里,有意在老师面前晃来晃去,想着让他们把我也拉上去上学,但是他们偏偏没人理我。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后来才知道人家还是注重男孩,我一个女孩子不在他们的动员范围。

 

   到了1952年,政府提倡扫除文盲,我们村成立了一个速成识字班,大约有30多人,每天晚上有小学老师教我们学拼音,识字。时间不长,我就把拼音全部会认会写,并用它能拼出所有的汉字。老师很高兴,问我想不想上学,我说想,但是母亲不让上。老师便去家里劝我的母亲让我上学,母亲对老师说我要是男孩,她就是砸锅卖铁也供我上学,可供着个女孩有什么用处。

 

   后来老师知道叔父知书达理,就让叔父去劝母亲,叔父对母亲说咱们杜家的男孩都很老实,这女子很聪明,又爱上学,你就让她去吧。母亲碍于叔父的面子,总算同意了让我上学。

 

 

 

 

   记得那是1953年过完春节,12岁的我用一块破布包着书,走进了学校。在速成班我只学了拼音,识字,并没学过数学。记得上学第一天,我把数学的加号念成汉字的十,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念到大概四月份,豌豆角能煮着吃了,忽然有一天母亲说不让我上学了,让我摘一笼豌豆,要送我去几十里外的姐姐家伺候姐姐坐月子。

 

   那天我在地里摘着豌豆,一边摘一边哭。哭了一下午,晚上出了一身疹子,发起了高烧。大概是出麻疹,不知道烧了几天,一天晚上突然昏死过去。当大夫把我抢救过来时,发现母亲抓着我的手在哭,跟前站着叔父,两个哥哥,嫂子,还有很多人。母亲哭着问我:你刚才咋了?我给母亲说,我刚才做梦了,梦见我和同学们在教室里拾纸纸……我命大没有死了,好了后,全身脱了层皮,头发脱得一根不剩。我又央求母亲让我去上学,到了后半年,母亲终于同意了。

 

   那时候,小学分初小和完小。初小是四年制,完小是两年制。1956年,我初小毕业,考完小的时候要三毛钱报名费,母亲说没有钱,让我抓一只鸡去卖,我不知道母亲真的没有三毛钱还是不想让我接着上学,我就抓了鸡,去街上卖了,交了报名费。

 

   那时候,白瓜、照金、阿子、小丘四个公社只有一个完小在我们小丘乡。我不知道参加考试的人有多少,只知道自己我考了第二名。母亲声明不让我上,我的老师闫嘉琦知道后,去给母亲做工作,说娃考得那么好,你就让她念去吧。母亲说,十五六的姑娘了,不在家学针线茶饭,念什么书?看母亲如此,老师也打了退堂鼓。

 

   记得那个暑假,我天天都在流泪。每天抱着侄子去没人的地方哭,晚上睡觉时候偷着哭,还不敢让母亲知道。开学那天,看到比我还小的堂侄高兴地去报名上学,我哭得一天没有吃饭。到了第三天,大哥可能看我太可怜了,就给了我他卖笼卖耱刺的四块五毛钱,让我去报名,还用八毛钱给我买了一个喝水的缸子,八毛钱给我买了一个算盘,这样我总算上学了。

 

   念了一学期,放寒假了,同学们都高高兴兴的回家准备过年,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哭。班主任何权智老师看见了问我怎么不回家,我就哭着说下学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走进这个教室。何老师鼓励我说,没事,我去跟你妈说。

 

   开学时,何老师和我的语文老师王梦奎一同来到我家说服了母亲,让我继续上学。1957年后半年,我定了婚,想着这一下再不用为学费的事情发愁。1958年,完小毕业,我以优异的成绩被学校保送到下高埝中学。

 

 

   开学时,我背着被子,还背着一礼拜的馍,步行三十多里路高兴地去上学。谁知道命运又捉弄了我,让我遇上了1958年的食堂化、大跃进、全民大炼钢铁。那个时候社员都去练了钢铁,地里成熟的庄稼没人管,我们学生就成了劳动的主力军,帮农民收黄豆,收谷子,掰包谷,拾棉花,挖红薯。记得在下高埝陈家坪挖了一礼拜红薯,也吃了一礼拜红薯,红薯熬的粥,红薯做的菜,蒸的红薯,晚上睡在地铺上,一受凉嘴里直流酸水,导致后来很多年我都不吃红薯。

 

   在下高埝平都村,大概都到了11月份地里的棉花还没收完,夜里一下霜,棉花冻在棉花杆上拽都拽不下来……好不容易地里庄稼收完了,我想着应该回校就能给我们好好上课了,可是上面又让我们和群众一同炼钢铁,还要消灭“四害”。为了完成任务,就四处找麻雀,到晚上把班里长得瘦小的男生用绳子捆起来,吊在半崖上,让男生在半崖上的麻雀窝里抓麻雀。

 

   学校当时分有任务,而且还要有物证,老鼠要交尾巴,麻雀要交爪子,苍蝇要交尸体……于是抓到老鼠把尾巴剪下来,抓到麻雀就把爪子剪下来,打的苍蝇也要如数交到学校。那时候我连蝇拍都没见过,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抓到苍蝇。

 

   回到学校,还要深翻土地,搞实验田,学校盖房又让我们搬砖搬瓦,去十几里路以外的四沟抬苇子,抬床板,折腾了一学期,断断续续能上十几节课吧,学的什么早都忘了。

 

   印象最深的是,语文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一个作文题,让给当时驻扎在福建前线的解放军写一封慰问信,我写的那篇慰问信受到了老师的表扬,在班上读给同学们听,也被选中寄去了前线……就这样一学期很快过完了。

 

   过完春节,我去村上的集体食堂秤面,准备做馍上学。管伙食的人对我说,好娃哩,你也知道咱一天两顿包谷饭,大家都吃不饱,哪有面让你背馍上学?是呀,在地里干活的人都吃不上馍,家里两个小侄子都吃不上馍,哪有面给我一个学生蒸馍让我背着去上学?

 

   看着食堂管理员一脸的无助,我走出食堂的门。站在初春的寒风中,万般无奈,大哭一场,退学回家,结束了我的学生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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