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永生 | 父母是真的可做榜样
文/ 矫永生
记得十岁的时候，奶奶得了肠癌，发现的时候已是晚期。那个年代，医术还不发达，这病己是绝症，只能回家挨命了。
肠癌很痛，痛得奶奶受不了，没有办法，只能吃点止痛药缓一缓。得肠癌的人很能吃，并且吃多少，拉多少，是个折腾人的病，每一次吃完不久，便一点不剩地全拉到褥子上，并且气味很大，全家都是臭哄哄的。即便这样，也要吃，还要多吃，不然空腹更痛！
那时候，大姐二姐在外工作，剩下五个姊妹都上学，母亲除了按点做饭、收拾，还要喂猪喂鸡等。她忙得不可开交，给奶奶换洗的活自然就落在父亲身上。有时候母亲得闲了，要帮一把，父亲也不要；还有姐姐们放学回来，要帮父亲去河里洗奶奶的脏衣服，父亲都一概拒绝，其根本原因是听说肠癌传染。那时候孩子小，不懂事，大了才知道原因，便从内心深处感受到父爱伟大！
每天都看到父亲一个人在忙活，给奶奶擦洗身子，换洗衣服褥子，然后到村边的河里洗净晒干。村子每天上午，下午，都会看到父亲挑着一担衣服来回奔波，村里人直夸父亲孝顺。
父亲也真孝顺，是爷爷的遗腹子，从小是靠小脚奶奶辛苦养育长大。父亲很心疼奶奶，十六岁便去许世友的胶东五旅十三团当兵，虽然战事辛苦，仍抽时间回来看望奶奶。由于负伤，转业到牙前县干保安队队长，考虑奶奶无人照顾，便以养伤名义回村照顾奶奶。谁知这一回，便呆在农村一辈子，不然早已是离休干部了。
父亲对奶奶无微不致的照顾，奶奶也非常心疼，再加病痛受不了，便用一块绳子系在窗棂上，准备吊死。由于力气不够，结没有打死，又正好被父亲看见，才没死成。母子抱头大哭，父亲嘱咐奶奶万万不可，不然做支书的儿子怎么抬头啊！奶奶看着自己痛苦的儿子，于心不忍，再也不找想死的办法了。
父亲耐心地照顾奶奶，几个月后奶奶安详地离去。这期间，没有听见过奶奶的叫喊声，也没有看见奶奶的痛苦样，也许是心痛她的儿子，故意装的吧！
奶奶安详地离去了，但父亲挑着一担子衣服去河里洗，来回奔波的形象却永远留在儿女们幼小的脑海里！
父亲性格很拗，但对孩子很心疼，从不打孩子，即使我这个混世魔王也没挨过一巴掌。记得有一次，在公路局开车的三姐，拉了一车石头，在桥上为了躲僻一个老人，连车带人翻到河里。当父亲听说后，连鞋也没穿，光着脚，骑了自行车就蹬去救她，直到姐姐被救出送医院才发现还光着脚！父亲是独生子，也许是父亲的天性，也许是父亲把他对自己父亲的渴望都用到了自己孩子的身上。
父亲不光对自己的子女用心，对女婿、媳妇也同样对待。我对象生孩子在城里，城里的几个姐姐也都在身旁，在乡下居住的父亲原不打算来城里看望大人孩子的，反正生完后也要回老家做月子的。当听说媳妇剖腹产生了个孙女，希望生个孙子的父亲，抽了一晚的闷烟，第二天一早带着钱坐着车来到医院安慰媳妇，这对刚生完孩子，看家人失望样子的媳妇是莫大的安慰！当闺女问父亲怎么又来的时候，父亲坚定地说：生个孙子就高兴，生个孙女就不来？这是哪的事，孙子孙女都是咱姓矫的，都高兴！也许生个孙子我就不来了，生个孙女我必须得来！多少年后，妻子还念念不忘，说父亲是矫家最深明大义的！
也许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也许父亲的深明大义感动了媳妇，媳妇对公公格外好，不管是平日的照顾，还是医院的伺候，都尽心尽力，尤其父亲病重时接尿擦屎，都不嫌弃，且不说别人说什么，连父亲都感动，直说自己的媳妇好！
这不，九十四岁的老父亲又住院了，不知什么原因，老父亲焦虑不安，甚是狂燥，成宿的不睡，一直疯说，甚至连人都不认得了。好在姊妹轮班伺候，经过医院努力，父亲病情总算有所好转，也真感谢姐姐们，都六七十岁了，还这么熬，这是不是姐姐们因父亲对孩子好的一种报答呢？这不，轮到我值班，对象一直在感冒，不顾大风大浪，晕车晕船，也要到医院伺候。那天风大，船不正常，直到晚上近七点才赶到医院。
闺女听说爷爷病了，从上海请假也当天赶到医院。经过近十天的治疗，父亲好了很多，不再胡说，也不再往外跑，但血压仍然很高，睡眠小，不停地起来躺下，大小便仍没有知觉。真也奇怪，父亲一直不认得我，而对媳妇、孙女，却一眼认得，且能叫上名来。父亲仿佛有了知觉，当小便时，父亲使劲地拉着裤腰，手拔弄着，不让熄妇接尿，但媳妇哄着他，最后还是让了。每当父亲从床上要起来，媳妇总是搂着父亲的头给扶起来，另一支手把着父亲手按到床边靠椅上，扶正坐好，怕摔着；坐了一分钟，又得躺下，媳妇也耐心烦，又扶着头放好，把枕头弄正。次数多了，父亲好像不忍心，直嘟念着让媳妇去睡会。
折腾了到半夜，父亲感到口渴要水喝，媳妇趁此喂了二块饼干，也许安眠药的作用，也许二块饼干暖胃，父亲竟从一点半睡到了4点，父亲醒后，精神好了很多，竟要求到轮椅上坐一会。媳妇给父亲穿好衣服，扶到轮椅上，父亲这十几天的折腾，人已瘦了下来，可今天凌晨精神好了很多，问媳妇是不是请假来的？问孙女现在在哪？病到如此，问的还是关心下一代的问题。媳妇问是不是去看看孙女，父亲点了下头，媳妇挟着父亲的掖窝，搀了起来，扶着父亲往外走去。父亲还很虚弱，腿还打着漂呢，但仍然能坚持一步一步往外走，看着媳妇搀着父亲往外走的背影，不觉眼热了一下，这是人世间多难得的亲情呀！
不一会，父亲和媳妇回来了，父亲感到累了，示意躺一会。媳妇扶父亲躺下，不一会父亲就睡着了。
趁此机会，媳妇也在躺椅上休息一会，也许太疲劳了，也许有我在旁边看着，不一会也熟睡过去。这一觉睡得真好，醒来己六点多了。趁媳妇给父亲洗脸的工夫，我去买早饭。等我把饭买回来，媳妇己用盐水把父亲下身擦了一遍，然后给父亲喂饭。女儿也洗涮完，坐在轮椅上看着妈妈给爷爷喂饭。
我刚在临床边的躺椅座下，洗涮完的临床阿姨看见媳妇在喂饭，便问我媳妇是父亲的什么人，我回答是媳妇，那位阿姨连连惊叹：我还认为是闺女呢，真耐心烦！
闺女在旁听着，看了我一眼，忽然问道：“妈，我姥姥和姥爷病了，我爸爸能这样伺候吗？”
“你爸能吧！”媳妇应到。“我看不能，”闺女瞥了我一眼，我装没听见。“妈，你说我以后结了婚，我公公病了，我能这样伺候他吗？”不等她妈回答，她抢先一步说：“我做不到，毕竟我不是他亲生的！”，媳妇笑了，她言道：“等到时候你就知道怎么做了。”
本想事情了结了，可当天晚上，闺女在朋友圈发了一条信息：父母真的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那天坐在旁边看我妈给我爷爷喂饭忍不住问我妈，如果以后我姥姥或者姥爷也和我爷爷这样我爸会不会和我妈照顾我爷爷这样照顾他们。虽然我妈说我爸能但我觉得我爸做不到。又没忍住问我妈如果我以后结婚了公公病了我能不能做到我妈这样。没等我妈回答我就自己说我做不到。我心里想如果以后我爸妈病了我都不一定能做到我妈这样，更何况不是我的爸妈。不过话说了回来，如果我遇到了一个能照顾我爸妈达到我妈一半这样子的也算我的幸运了吧。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爸是幸运的！
尽管绕了一点，但起码说明闺女在思考问题，尽管说做不到，但她的妈妈尽心的伺候爷爷已在她心中形成了榜样，真到了那个时刻，她也一定能做到的，因为有个傍样在引导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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